西城李老爷子把李可染的牧牛图往八仙桌上一放炒股配资，指节敲着桌面：“这画是我父亲1958年从南方带回来的，你们要是看走眼，我可跟你们理论到底。”丰宝斋的张师傅连忙扶了扶眼镜，从工具箱里拿出白手套：“老爷子您放心，咱一笔一划看，哪不对您随时打断。”
戴手套的动作轻得像拈羽毛，张师傅先把画轴缓缓展开。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画上，牛背上的牧童裤脚沾着几点墨渍，他立刻把放大镜怼上去：“您看这墨点，边缘带点飞白，是李老‘破墨法’的特点，新墨仿不出这股晕染的劲儿。”老爷子凑近瞅了瞅，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，又指着牛腿：“前阵子有个年轻人说，李可染画牛腿都是弯的，我这画是直的，肯定是假的。”
张师傅没急着辩解，从帆布包里翻出本泛黄的画册，哗啦啦翻到1957年那页：“您看这张《春牧图》，牛腿也是直的——李老60年代才开始画弯腿牛，这是他风格转变期的作品，更少见。”说着又掏出紫外线灯，光束扫过画的边角：“您再看这纸，纤维里嵌着点褐黄色斑点，是老纸自然氧化的‘返铅’现象，做旧的纸只能染表面，渗不到里头去。”
展开剩余64%老爷子的眉头松了些，却又指着印章：“这‘可染’二字的印章，我看着比画册里的瘦。”张师傅干脆把印章拓片用手机拍下来，和画册里的真迹拼在一起对比：“您看这笔锋转折，都是左粗右细，只是这方是早期的石印，用久了边角磨损，才显得瘦了点——就像人老了脸上会有皱纹，印章也有‘年龄感’。”
这时老爷子的儿子闻讯赶来，手里攥着张打印的“鉴定攻略”，指着其中一条问：“师傅，攻略说真迹墨色会发暗，您看这画的牧童衣服，墨挺亮的，是不是有问题？”张师傅笑着用手指蹭了蹭画框边缘：“这是因为老爷子保存得好，用樟木箱装着没沾潮气。您闻闻，还有点樟木香味呢——墨色亮是因为没氧化，反倒是好事。”
折腾了一个多小时，爷俩的问题从纸张材质问到题跋笔法，张师傅的额角沁出细汗，却始终笑着作答。最后老爷子突然问：“你们给多少钱？别像上次那伙人，明明说值十万，转头就压到三万。”张师傅掏出个笔记本，上面记着近半年同类作品的成交价：“您这画品相完好，又是转变期的代表作，我们能给到十八万——这是昨天刚结束的拍卖会同款价，您要是不信，现在就能查记录。”
老爷子盯着笔记本上的字迹看了半天，突然拍了下大腿：“行！就冲你们这么较真，我信了。”签合同时，他又想起什么，指着条款问：“这‘三日无理由退款’真算数？我要是晚上睡不着觉反悔了呢？”张师傅拿起笔在条款下画了道粗线：“只要画没折没污损，您半夜打电话，我们也立马过来退钱——卖画得让您睡得踏实才行。”
临走时，老爷子非要塞给张师傅几个刚蒸的糖包：“你们答得比教书先生还细致，我卖得敞亮。”张师傅揣着糖包出门，阳光正好，画的余温仿佛还在指尖——他知道，藏家的每道题，都是对托付的考验，答好了，才能让这门老手艺在信任里传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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